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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追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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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追趕

為期五日的狩獵結束, 眾人收拾行囊返回永京。

此後每日上朝,應乾帝都讓蕭逐站在百官末尾仔細旁聽。

過了十來日,蕭逐的傷好得差不多了, 應乾帝大手一揮, 決定讓蕭逐押送賑災糧去揚州。

五六月時揚州發生了旱災, 一連三個月都沒有下雨,如今入秋,莊稼沒有一點收成,百姓苦不堪言。

先前派了戶部尚書去南方送糧,但是糧草不夠,應乾帝這才決定讓蕭逐去走一趟。

事不宜遲,即日就去。

坤寧宮裏, 李皇後斜倚在貴妃榻上,垂眸欣賞自己指甲上新做的丹蔻, 時不時擡起手對著窗外的日光看。

她的面前擺了一張屏風,屏風後,站著一個青年, 此刻他的神色間略顯焦灼。

蕭雲旸在這站了半晌,李皇後也沒提起話頭,殿室裏挺暖和, 他裹著大氅都發汗了。

過了一會兒,他猶疑著問道:“母後,父皇此次讓七弟去賑災,是真的起了換太子的心思了麽。”

“住嘴。”

話音剛落,換來李皇後一聲呵斥, 蕭雲旸眉頭一皺,好在隔著屏風, 皇後看不到自己的神情。

李皇後給春香使了個眼色,春香頷首,快步走出去,將殿門關上。

“陛下讓誰去賑災,自有陛下的考量,輪得到你在這多嘴。有這心思,還不如反省一下自身,陛下為何沒讓太子去賑災。”

蕭雲旸神色一頓,隔著屏風默不作聲。

李皇後接著說:“既然陛下讓七皇子去賑災,那就且看看他能否平安從揚州回來。”

她輕咳一聲,這句話時好似漫不經心。

蕭雲旸擡眸,隔著屏風望過去,他看不真切皇後的神情。

他心頭微跳,反覆思忖李皇後方才那句話,不知道她說的是否是自己想的那樣。

若真是那樣,那可真是太大膽了。

過了會兒,他稍稍躬身,道:“母後,若無旁事,兒臣先告退了。”

“去吧。”李皇後淡淡應了一聲,在蕭雲旸離開後,望風的春香快步走回來,站在皇後身邊,低眉順目。

李皇後嫌棄地看了眼方才蕭雲旸站著的地方,揉著眉心道:“果真不是親生的,終究隔著層紗。”

春香擡手虛握成拳,在皇後的肩頭輕輕敲,一面說道:“娘娘寬心,這十三殿下轉眼間就會長大,屆時他就是娘娘的靠山,哪還有四皇子的地。”

李皇後嘆了一聲:“是啊,如今就盼著本宮的小十三快快長大。”

她望向窗外,窗臺上的木樨花花瓣雕落,她用手撥了撥,忽然想起來一事:“對了,最近那姜侯的女兒怎麽沒有到坤寧宮來”

“回娘娘,姜二姑娘聽說是病了,已經好幾日未曾出府了。”

“病了”

姜侯的那姑娘,往日來到坤寧宮,安安靜靜的,倒是惹人喜歡。

春香答道:“前幾日姜二姑娘風寒侵體,擔心會過給娘娘,特意差人來坤寧宮說了一聲,也怪奴婢那日事忙,忘了告訴娘娘。”

李皇後沒多想:“指個太醫去鎮北侯府,再送上一些補品去。”

隔天一早,春香帶著太醫和補品親自去了鎮北侯府,然而卻沒有見到姜善寧。

被好好招待了一番後,到了傍晚,她瞅著宮門快要落鎖了,於是就帶人回去了。

人一走,候在偏廳的菘藍連忙跑回聽雪院,推門進去後,本該臥病在床的姜善寧此刻捧著本話本,靠在羅漢床的床欄上,手邊還擺放著一碟幹果。

“菘藍,你怎麽回來了?皇後娘娘的人走了?”

“姑娘,春香姑姑前腳剛走,我就趕忙過來跟您報信。”菘藍看了她一眼,猶豫著問道:“姑娘,您分明沒有生病,為何要裝病呢?”

這幾日永京的貴女挨個來探望姜善寧,但無疑都沒有見到她。

姚飛燕鍥而不舍地來了好幾次,帶了許多藥材補品,一部分被姜善寧擱置在侯府的藥房裏,就連她也沒有見到姜善寧。

聞言,姜善寧放下了話本,招招手讓菘藍過來,拉著她手,胸有成竹地說道:“你就放心吧,你家姑娘做事自有打算。”

自她聽說陛下要派蕭逐押送賑災糧去揚州,她想了一晚上,隔日便開始裝病。

明面上蕭逐去押送賑災糧,她肯定是不能和蕭逐一起去的,但是暗地裏她可以偷偷跟去呀。

她根本不放心讓蕭逐一個人去那麽遠的揚州,路上若是遇到什麽事,有她在身邊,總好過讓蕭逐一個人。

是以姜善寧便開始裝病,這樣一旦她偷偷離開永京,一直不露面,也說得過去了。

為了以防萬一,這個法子她還沒有告訴任何人,爹娘聽說她病了,阿娘來看望她的時候,她還捂著被子躺在床上。

她聽說今日蕭逐就要出發了,她得趁夜趕緊走,才能追上蕭逐。

思及此,姜善寧對菘藍說道:“對了,菘藍,今天夜裏不需要人伺候了,你也好好睡個覺吧,明日到了晌午再來,我想多睡一會兒。”

菘藍頷首,左右姑娘又沒有生病,姑娘想怎麽樣她就聽姑娘的。

到了夜裏,闔府上下都歇息時,姜善寧穿著提前準備好的黑色衣裳,一路小跑從後門出府。

這幾日她特地打聽了,永京西城門有一個難民營,饑餓的難民們經常擾得守城士兵夜裏也睡不了覺,她可以趁夜從那裏混出去。

待出了城,再去最近的縣城裏買一匹快馬,不出三日一定能夠追上蕭逐。

姜善寧在腦海裏又想了一遍自己的計劃,摩拳擦掌的從房間裏翻出去,開始踏上自己第一次獨自出遠門的路途。

聆春院裏,一身手利落的青年悄無聲息進去,走到窗下抱拳道:“侯爺,二姑娘從後門出府了。”

“我知曉了。”姜從沈聲道,“你遠遠跟著她,仔細著點。”

屋裏點著一盞昏黃的燭燈,姜夫人披著外衣慢慢走出來,“侯爺,寧寧頭一回身邊沒有咱們陪伴,還是去那麽遠的地方,我實在是不放心。”

“夫人別擔心,寧朗的武功我心裏有數,再說七殿下,怎麽可能不會護著寧寧。”

寧朗便是方才報信的那位青年。

姜夫人神情間還是擔心:“這幾日那丫頭裝病,我就覺得不對勁,沒想到今晚還真跑了,姑娘大了胳膊肘盡往外拐。”

“哈哈,就算咱們寧寧日後跟七皇子成了親,只要夫人想寧寧,我就讓他們來咱們侯府住。”姜從給姜夫人系好外衣,俯首溫柔的說,“想來七皇子不會不同意的。”

他瞇了瞇眼睛,忘不了那時蕭逐垂眸盯著腰間的那個平安符,語氣炫耀地跟他說那是寧寧給他求的。

就沖這事,若是日後寧寧提出要回侯府住,他還不是乖乖聽寧寧的話。



這廂姜善寧灰頭土臉地從西城門的難民營裏頭鉆出來。

因為半夜出來,驚動了守城的士兵,還好她提前往臉上塗沾了黑泥,被士兵當成普通的難民,還被罵了好幾句。

姜善寧咬了咬牙,看了一眼雙眼麻木的難民們,不由覺得好笑。

就在永京,天子的腳底下,還有這麽一波難民,過著食不果腹,衣不蔽體的日子。

應乾帝高坐在龍椅之上,卻完全不理會民生疾苦。

姜善寧心有餘而力不足,收回目光後,趕忙朝著最近的縣城走去。

她本以為自己兩三日就能追上蕭逐,結果單是走去縣城就走了足足兩日。

她明明在輿圖上看離得不遠,但她光靠雙腳,走了這麽久。

第三日一早,姜善寧總算是走到了縣城裏,她不敢耽擱,買了一匹馬後,連忙朝著蕭逐的方向追去。

一路快馬加鞭,沿著地上的車轍,終於在第五日傍晚,姜善寧遠遠看到了臨時駐紮的營地。

她松了一口氣,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蕭逐,心頭湧起了一陣欣喜。

姜善寧壓根沒想起自己身上還是難民的裝扮,徑直騎馬來到了營地門口,立刻被巡邏的士兵當做是刺客抓住。

姜善寧完全沒反應過來,張口想為自己辯駁幾句,然而卻不知道說什麽。

被士兵們押著送到主帳時,她一擡眼就看到這幾日心心念念的身影。

她啟唇想說什麽,但顧及有外人在,她又不能暴露身份,只能直勾勾的看著蕭逐。

帳中的青年循聲望過去,目光一頓,這幾日魂牽夢縈的少女就在自己面前,他一時不敢相信。

蕭逐凝視著她,“放開她。”

幾個士兵對視了一眼,不明所以,頂著蕭逐犀利的目光,頭皮發麻,但盡職盡責的沒有松手。

一人義正言辭地指著姜善寧說道:“殿下,這小賊一看就偷偷摸摸,指不定是來偷咱們的糧草,可千萬不能如此草率地放了她。”

被當做小賊的姜善寧:“……”

“將她放開。”蕭逐的語氣稍沈,他繞過案幾,大步走到姜善寧面前,看著她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,心頭頓時軟的像一汪清泉。

他薄唇輕啟:“她是本殿的相好。”

姜善寧驀地瞪大雙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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